纪念肖念涛
文/肖正中
好好地聊着天,群主突然甩出一个爆炸性消息:
肖念涛不幸因病医治无效在长沙去世。
这消息如一坨重铁,微信群在我心里狠狠一沉,惊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肖念涛一直都在我们群里,只是从没说过一句话。
他用的是真实的头像,戴眼镜,坐在黑夜中,弥勒佛一样的张嘴笑着 。
有几回,我想加他微信。想一想,又放弃了。
肖念涛离我很近,也很远。
很近,是因为我们家离得很近。他家在上渡头田,我家在下渡头田。
我们都姓肖,而且,我父亲跟他父亲也很熟,都是地主家庭出身,那个年代都吃过很多苦,有着相同的家庭背景和家庭经历。
读中学的时候,优秀的肖念涛几乎成了校园里的少年英雄,差不多所有的家长和师生都知道这个名字,他的作文写得特别好,多次在全国大型作文比赛中获奖。
我父亲经常拿他来教育我,可惜我就是个木脑壳,印度药代购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油盐不进。
和肖念涛第一次接触,大概是1992年,我们都在文昌文史班复读,成了高四的同窗。
那时候,文昌复课班设在以前的洞口卫校,也就是现在的洞口县第二人民医院那一片。
有一个黄昏,我跟他坐在靠近走廊窗户边的座位上闲聊。他知道我91年获华夏中学生首届作文大奖赛二等奖,我们有共同的写作爱好,也有共同高考落榜的经历。
都有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概,他说他考完之后要写一部小说,以高考复读为内容,标题取名为《独木桥上》。
他说他作文获过很多奖,本来可以保送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,最后却因为什么什么原因失败了。
我们都有点偏科,数学英语都是短板,向往中的大学就像一捧清水,我们挎着竹篮想努力把它装进去,擦完额头上的汗水才发现,竹篮里什么也没有。

高考以后,我和女朋友去爬雪峰山。
上新罐头厂那个长坡,经过肖念涛的家,我们到他家里玩了一段时间。
那时,他家是一栋一层的红砖瓦房,屋檐下支撑着两根木柱,杉木窗棂。
没有粉刷的房间里有些昏暗,肖念涛坐在旧书桌边,脖颈上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,头发乱且长。
书桌一边堆满了高考复习资料。
我们聊文学,聊高考,聊写作特长对高考的帮助,聊谁谁谁因为写作被特招进了某某大学中文系。
后来。
我们没再见过。
我第一次高考离分数线差18分,复了两次课,越差越远,这辈子就此定了命运。
肖念涛复了两次课,考上了湖南财院,因为有写作特长,毕业分配时进了省财政厅。
后来当了部门的头目。
写作上也成就颇丰,出版了长篇小说《独木桥上》,发表了不少文学作品,做了湖南省散文协会常务副会长,加入了中国作协。
关于他后来的人生轨迹,我一方面是从他的文章里读到的,另一方面是从同学或朋友的信息中得知。
我呢,因为日子过得狼狈不堪,所以一直很自卑,这也是我和他同在一个群里却没有加他的原因。
我总想着,以后还会有机会的,会有机会和他叙叙旧,我们都是洞口人,家又隔得这么近,还同在一个微信群里,急什么呢。
没曾想,这个春天,好好的,群主就甩出了这么一个消息。
像孙悟空吹了一口气,定格了他48年的生命。
人生如此短暂,一边厢还没有从青春的边角料里抽出身来,一边厢却已经接到了死亡的录取通知书。
也许,所有的生命都将逝去,只是各自留下的痕迹不同。
兄弟,一路走好!